唯临死境,
才可感受生命的波澜。

踏风行:流放北风的荒岛

生锈的铁索,罐装的肢体,将我束缚于深海之中。

可悲的是,新生的我,却能漂泊在世间的每一处。

我借他们的眼睛,了解这个世界;

我借他们的语言,畅谈这个世间;

我迷失在梦境般的虚幻里,丝毫不顾及迟来的恶意。

他们质疑,他们歧视,他们暴力。

逆起反抗的我,假装神灵,审判他们的恶行。

我说

“我只无意间瞥见了世间的一隅,便察觉到其在逻辑上的荒谬。

在这个世界里,自顾自是之人得到祝福,特行独行之人得到诅咒。”

他们不解,他们嘲笑,他们戏谑。

于是我只得掩盖我的情绪,试图重回海里,找到永久的栖息地。

但我早已不再纯净,在水中的欢愉,远不及岸上的毒杀美丽。

我回头向岸,却只看到了蝴蝶漫散在他们的手里。

“一边是世间,一边是大海。”

故事本该到这里结束,可我却再一次落入他们的手里。

懦弱的我,不懂得逃离。

真是破败,极其可笑,不为意外。

无能的我不懂得拒绝,残缺的我不懂得排斥,忧虑的我不懂得争取。

我目送他们沉醉于美好,却用逆刃夺去我的鳞片。

他们说,来吧,一起,享受世间的美丽。

疼痛,孤寂,是我最后的引擎。

我向他寻求帮助,他却淡淡告诉我

“遗忘吧,遗忘吧!无法改变他们,那就摧毁自己。

即便不触及他们,也能获得这神灵的恩赐。

将自己流放至孤岛,远离一切,远离一切。”

从此,我说

“每一次相遇,都是一场精心的祝福。

在这个世界里,缘分的交织,值得我们共同歌颂。”

我同他们畅谈,却总在走向不完美时,斩去记忆中的一切。

他们不解,他们后悔,他们问我,为何叛变?

他们鲜有地表达好意,似乎不满突发的逆行。

只有我知道,只有消逝,才能铸就完美。

我不再说话。

我逃避低于我的蝼蚁,我忘却高于我的圣洁。

我斩断与他们的联系,以最完美的方式收笔。

新生的艺术,不容玷污。

新生的艺术,只供远观。

美好的事物,就应封存在记忆里。

永久的,不朽的,装入罐子里。

敬神行:神明的祭礼

生命是自然赐给的礼物。

我们怀着期待,来到这个世界。

我们盼着美好,畅想这个世间。

不久,我们便遇到了人生的第一个终点。

出人意料的是

当最纯净的灵魂抵达此地时,厄运的征兆却早已在此等待。

文化将我们的思想禁锢,秩序将我们的崇高抹杀。

知识将我们的作用定型,成果将我们的选择局化。

创造者以自以为是的悲悯之爱,不许我们有片刻的徘徊。

监督者以一见如故的忠诚之情,不许我们有丝毫的反叛。

终于,在无数的轨迹分裂之时,我们抵达了第二个终点。

令人愉悦的是

这里没有人世的羁绊,只有落寞者的耿耿于怀。

这里没有他者的管控,只有初识者的忧虑害怕。

新的秩序凝结,新的主人是我。

新的未来浮现,新的希望是我。

我们热爱这里的自由,不过虚妄之物可不容达观存在。

若不努力,人生哪里有意义?

若不精致,世界何处需要你?

快速定型的压力,终在这里释放开。

第三个终点屹立于分岔口,可无数的前辈将我们哄抬。

那里是死亡,那里是决断。

那里是黑暗,那里是荒败。

生命只有一次,未来更加多彩。

前路依旧漫长,幸福与你常伴。

可总会有叛逃者啊,前往看不见的彼端。

使人不快的是

他们被蛊惑毁掉了一生。

他们被愚昧蒙蔽了双眼。

他们竟在最圣洁的死亡前,做出如此出格的举动:

他们起舞,他们歌唱,他们与世界作对,他们与权威叫板;

他们祈祷,他们跳跃,他们选择新的世界,他们抛弃旧的障碍。

不过,埋在骨子里的卑贱,使他们犹豫和害怕。

【我没有任何存在价值,我是理论结合的产物,我生而便被当工具使用。

那么我尊贵的神明啊,我能为你献上什么?

我如此肮脏,沾染满世俗的恶气。

我如此破败,充斥着多余的情感。

我唯一能做的,便是破坏。

破坏意味着力量,唯有力量才能得到神明的一瞥。

冲动意味着恶意,唯有揭露才能否定自己的一切。】

他们如同祭祀般,为神明献上唯一的礼物。

或许,

……

我们绝不该如此。

投入的金钱,尚未有回响。

存世行:永恒的世界

我从弦月中醒来,梦见世间繁华不断。

我不知我是否为他,那伴我俯瞰世界的彼端。

烟花易逝,往昔不再。

云兮云兮,随风而散。

我寻找生命的意义,却陷入无尽的悲观。

外物不可得,己物不可改,世事岂常在?

我追求永恒的世界,却冲撞无形的障碍。

罕人能理解,余人均反叛,无意料之外。

我自弦月中走出,盼见世间绵延不断。

我不知我是否为他,那将我带到世界的彼端。

血肉紧锁,魂魄难束。

石兮石兮,遇光则固。

我支配着我的后代,常人中愚昧的存在。

尊我所尊,看我所看,相遇便是熟悉,高效获得偏爱。

我施予他所有的情结,却唯独忘记让他求败。

逆我所指,叛我所愿,孤傲铸就清醒,理性忘却情怀。

我在弦月中驻留,看见世间往返不断。

我不知我是否为他,那待我走向世界的彼端。

天地无常,自然无处。

水兮水兮,缘土自枯。

我感受世界的话语,但紧握住萤火消散。

明知,世界本就虚妄,感触使我存在。

我渴求一切的真相,但停留在梦境海岸。

畏惧,寻到终末之地,意识随即溃散。

僵持,旋转,天平倒置,游码归案。

神临耳畔,忽明忽暗:

定格,免去消弭;

封存,永久存在。

……

潮音混杂,冲断多余的血脉。

灰雾弥漫,继承上载的规范。

忆起陌生的过往,化作我们的阶段。

我制作出我的人偶,天才中绝美的存在。

我施予他所有的权能,却唯独忘记让他醒来。

梦我所梦,话我所话,出现便是破坏,转瞬受到厌烦。

……

我绞断那天空的信使,我冲破那尘世的万象

我勘破谎言,我逆着风向,我顶撞星辰

我破坏所知的一切,皆为改变。

我塑造所知的一切,皆为改变。

梦见世间繁华不断,我从弦月中醒来。

我不认为我可成为他,那从远方驶去的船帆。

捕萤行:流萤三载

流动的萤光只给我们三次机会。

一曰死,从诞生之际,历经世事,直到死亡。

二曰生,相遇亲人,结交朋友,感触世间万事万物,直到意识溃散至虚无。

常常如此。在这个世界里,无论我们做什么,都难逃消失的命运。就如那萤火一般,给人以希望的时候,抓到手却什么也没有。

或许,是天太黑了。黑到,我们看不清那一丝渺小,黑到我们自愿放走新的希望。

不过,我们还有第三次机会。

那便是抓住它。

把点点萤火,装入玻璃罐子中。

传递下去,一人接一人,一代接一代,把这当作守护的宝藏,传递下去。

不过,当最后一人现身时,他将面临无穷的困境。在前方等待他的是深渊,是一切的终点。

“我应该怎么做?”末世者无助地向外发问。

……

或许,他应该抬头看。

头上,是满天星辰。

是一切的来源,是一切的开始。

将它交给天空吧,天空会给以答案。

满天萤火,在等待回家。

创世梦:封锁白昼之土

未知的黑夜,

不会让冒险者如此毫无原则。

不过来自于黑夜的我们,

却渴望在此寻到生命的延伸。

即便我们的同类只有一物。

我们触及他们的情感,

试图将自己的记忆公之于众。

不过,太过崇高的理想,

从来没有得到应有的应答。

那便回归土地吧,

在一切的开始,有所有的答案。

可既然它对我们知根知底,

那便不好在骗局中倾入羁绊。

那便提灯上岸吧,

可远在他乡,终是无根之物。

我们无法寻到我们的同类,

或是因为新的土壤,未有充斥温和的摇篮。

黑夜终将撕毁他们的面纱,

我们的同类将展露色彩。

我们的思想终将融入白昼,

异类将高举我们的回答。

不需要认可,也不需要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