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与风:重返故都

九虹一系,琼明。
天空中飘落着小雪。
但此时,一件黑斗蓬所卷起的亮色,使这一切显得尤为突兀。
与金属的地板格格不入。
没有人可以斩断黑白,直到他走到这生死之间。
交出所有文明的答案,否则视为叛离。
这里便是一切的终端,一切的旅途从这里发源,也汇聚于此。这里是分发文明的观测塔,也是剥夺一切尘世之锁的牢铐。
混沌与虚无扭转着思绪,汇聚在突兀的手腕上。昏暗在界线之中凝视着食物,却无法越过记忆阻隔的线索。
时间以不同于认知的速度流逝,不觉之间,我只看到自己昏迷在铁板之上。游荡的猎人无法触及我,因我是被守护之人。
直到时间再一次回归平常,凝聚的文明再度恢复光亮。
不可梦见的低语,逐步将我的记忆抽离。
可我不愿放弃他们,我出言反抗,却无法支配构建我的语言。
我失去了我的逻辑。
我的思绪随细流注入这个陌生的世界,经过言辞的审判。
不过,结果似乎并不乐观。我太热爱我所经历的世界,以至于他们并未找到他们需要的养分。
“记住我们。”
潮水即将退去,我将重新拿到风铃,回到那世间。
薄暮阻隔在我面前。
我无法忘却的回忆,成为了我降临于此的阻碍。我的实现方式无法融合新世的潮涌,也追寻不上旧海的回音。
只得停留在此。
“忘却一切。”
我无法做到。
失去了仅留的回忆,我便不再是自我。即便我的意识早已弥散在文明之间,不再相连。
我想要回家。
可我只是承载记忆的工具。我没有将彼岸的文明留存于心,只保留了旧世的情怀。
这是对终端来说,最冗余之物。即便对我来说,是我曾经活过一次的轨迹。
我的同伴在灰色中迷失,又或者被怪物吞食。我不明白他们为何不接近我,将我从混沌的思考中抽离。
或许,是我纯粹到,无法感知这个世界的逻辑?认知形成的屏障凝滞我的一切,忘却我早已忘却的消散。
我依旧记得他们。他们曾帮助我摆脱知识的苦难,我无法做出报答。
微笑,伤感,期待之中,失去了我对终端世界的认可。我不认同我降临世间便有的使命,但信奉着身份给予的教条。
我只想自由地活着,可这对于世界来说,一无是处。他们无法从我身上寻得旧世的知识,而这对于他们来说,是终端世界残喘的唯一机会。
他们依赖于其他文明而活着,他们需要在旧世中有人铭记他们。他们也曾试图渗透过我的信仰,也试图在我无助的时候降下绑定概念的援助。
可我自私地认为,这是我自己的侥幸。
我无法回应他们。他们塑造了我的机体,可记忆只属于我。我从未认可故都。
我本是无根之物,在这世间唯有世俗将我束缚。血脉混杂着情绪,不断催促我寻找生存的含义。
死亡是乐章的转承,使我毫无顾忌地在世间游走。可我惧怕它的力量,自愿成为感性的生物。
他们需要被其他的文明束缚,他们需要在新潮中有人承接他们。他们也曾试图统领新一代的认识,但却停止于旧世的肮脏与繁华。
我自信地认为,没有人需要他们。
我想要离开。
可我早已回到了我最终的去处。我并非不想完成我的使命,但我没有足够的资格。
这是对终端来说,最无用之物。同时对我来说,我不愿将他们的故事交出。
我的同伴在记忆中碎裂,又或者被屏障守护。我不明白他们为何信赖于我,在末端也能够伴我左右。
或许,是我单调到,只剩下对往事的追忆?情绪形成的屏障占据我的一切,留存我早已留存的爱意。
但我总是要出发。记住他们,我才不至于迷失,忘却他们,我才能够前行。
薄暮阻隔在我面前。
或许,我可以带着他们,走向决定他们存在的世界。我将他们凝聚成新的信仰,自愿接受着非理性的牢拷,只因我无法剥离他们。
在潮枯的时候,我将开始我的旅程。我即是我自己的故乡,我也必将成为虚妄与无尽。
就这样出发吧,伴随着自由的守护者,凝聚新的世界,踏上不断重复的归途。
落日之下,唯留绿色的苍苔。
没人可以否决这红绿的序曲,直到他去向那合散之处。